两个他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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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看的见，所以什么都藏不住。
#圈地自萌，勿升真人#
Jackson揉着有些发酸的脖子，在阳光下摆弄着一枚小小的黑色窃听器，那指甲大的东西在他手指间像个玩具，稍一用力，似乎就要碎裂。
王俊凯看着空荡的办公室片刻，感受着耳边悉悉索索的杂音，然后慢慢摘下耳机，拿出手机划拉开号码打了过去。
“真不习惯用别人的手机接你的电话，看来我应该先去买部手机，选一个吉利的电话号码，然后只保存你一个人，备注就叫我的甜心小俊凯好不好？”
“哪像这一个来电显示，连名带姓的王俊凯，看着就不舒服。”
王俊凯没搭理Jackson骚话满嘴飞，他只面无表情靠着椅背，一副有事说事的态度。
“你没挖出他的秘密。”
电话那头顿了顿，随后传来一声轻笑。
“你也没有怪我的意思。”
“因为你知道，这就是你的目的，不过我的宝贝儿，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查到于未跟苏家有关系的？”
王俊凯又闭上了眼睛。
“在告诉你这个之前，你先想想怎么告诉我，你和于未的故事吧。”
终于有了片刻寂静，不过王俊凯也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他舒服地吸了口氧气。
“我在办公室等你。”
*
正元的集团大楼，也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现在已经乱成了菜市场。
自从坠楼事件发生后，这位于市中心代表着商界地位的30层大楼，被心思慌乱的员工，好奇拥挤的市民，以及铺天盖地涌来的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
交警与武警也分别前来疏通交通与民众安全，警戒线拉了一条又一条，方宇用胳膊抹着脑门上的汗，他跟小刘刚从秘书室问话出来，外头就已经是这么个场景。
一早上没吃饭早就饿的发昏，小刘不知道从哪弄来个包子递过来，方宇眼睛一亮，他包子一向只吃素，现在也不管什么馅儿的了，拿了就往嘴巴里塞。
塞到嘴里就腾出手来翻着手中的语录，两人急急忙忙下了电梯急急忙忙往外走，冷不丁被人给挤着了，方宇嘴里含着刚咬了一口的包子，还没多少馅儿，剩下的大半个就被挤掉在了地上。
他将存货嚼了嚼咽了下去，一向温和的他也忍不住低头骂了句脏话。
“操，这他妈什么情况？！武警不是疏松了吗？还他妈这么多记者？！”
小刘也一头汗，这一趟真累的够呛，正元的乱远比想象中还要复杂，所有的媒体都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想必警局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方宇抬眼望了望集团大门口，憋闷地喘了口气，他和小刘身上还穿着制服，此时若是大模大样地走出去，还不得被外头的长枪短炮给砸死？
想了想两人又退了回去，他们也确实需要时间整理语录，将最有看头最重点的地方收拾出来给王俊凯看，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所幸正元内部相对外面那可算真是太清净了，方宇拉了拉小刘的胳膊，示意他跟他回去。
他一边走一边掏手机，打算趁这功夫给王俊凯汇报一下，刚拿出手机就有电话打了进来，方宇愣了愣，很快接了电话。
“什么事？”
“你还在外勤？”刘子良的声音大咧咧的传过来。
“不然呢？我还能在喝星巴克？”
方宇捏了捏眉心，他一向温和，但现在心情尤其烦躁，有人撞枪口，不打一枪都浪费。
“我操，你拽个屁？”
“你有话快说，我忙着呢。”
刘子良哼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开口：“我给你微信发了几张照片，你注意点现场情况，看有没有长得像的。”
“嗯，好。”
“对了，别跟记者胡扯啊！”
“我还用得着你说啊，行了，我知道了……”
“你吃饭了没？”
方宇刚要挂电话，就听到刘子良淡淡的问话，还没来得及回答，那边又开口了，带着几分不情愿。
“实在不行我等会去替你。”
“过家家啊？甭跟我废话了，你好好在局里待着吧……”
方宇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电梯走去，耳边有些骚动，他目光无意识地朝着旁边瞥了眼，忽然看到几个穿着同样警服的人走了过来，而在那几人后面，被人护送来了一个陌生男人。
方宇停下脚步，微微一愣。
“先不给你说了，有情况。”
*
Jackson回到警队大楼的时候，王俊凯在休息室里刚往嘴里塞完半份盒饭，几口下去就没胃口了。
Jackson走进来，就见到王俊凯靠在椅子上擦嘴。
王俊凯看了他一眼，拿起茶杯喝了大半杯，眼皮都不抬地开口。
“从看守所到这里车程15分钟，不是高峰期，不是拥堵路段，你可以好好跟我解释下为什么用了37分钟？”
Jackson挑眉就笑开了，他拉开椅子坐到王俊凯的对面。
“你这样我可以理解为，你在等我的时间内数着分秒度过，这让很感动，我要幸福地要飞起来了。”
王俊凯抬眼看着他，Jackson揉了揉手腕，也不嫌弃，拿起王俊凯吃剩的盒饭继续吃了起来，还是无比优雅的样子。
这让王俊凯微微皱了下眉，也没制止他。
Jackson其实没什么胃口，可他偏要做出一副很享受美食的样子，王俊凯明知道他在浪费时间，却也不能将那盒饭倒在他脸上。
虽然此时他很想这么干。
“到底干什么去了？”
王俊凯顿了顿。
“不问你，我也能知道，但我希望是你来告诉我。”
“占有欲这么强吗，让我有些兴奋呢，宝贝儿。”
Jackson放下了筷子，慢慢从兜里掏出了一部手机，王俊凯眯了眯眼睛，那手机一看就很新，连机身的保护膜都没有撕。
他居然在这个缝隙里去买了部手机，王俊凯才不相信Jackson没有一部真正属于“他自己”的手机，这个家伙真的是，太能考验别人的耐心了。
王俊凯面无表情地看着Jackson启用他的新手机，还恬不知耻地问了下无线网密码，就在王俊凯终于忍不住想要将他拎起来的时候，才爱不释手地放下了手机。
“宝贝甜心小俊凯，这个手机我要永远珍藏。”
王俊凯看着他亮起的屏幕，那上面是他自己电话的备注，他自己的手机也响了起来，王俊凯理都没理，只淡淡看着他。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Jackson仿佛没看到王俊凯的恶意，他将手机小心揣回口袋，然后单手扶着脸颊，对他眨了眨晶亮的眼睛。
“亲爱的，你问吧，我什么都愿意告诉你，谁叫你这么迷人，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是吗？”王俊凯笑了笑，“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Jackson不置可否，甜甜一笑，对着王俊凯单手比了个心。
“说吧，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王俊凯懒得跟他废话了，倒不是招架不住对方的撩骚，要是以前，王俊凯指定骚回去，但是对着这么张脸，王俊凯实在没法继续周旋。
Jackson没错过王俊凯眼中的不耐烦，他的笑眼深处聚着冷光，尽管人畜无害却也让人无法直视。
王俊凯倒是不怕，他反而希望能激怒这个人，让他露出本性的一面。
“你应该知道一句话吧？”
Jackson突然不再胡扯，直接进入了主题。
“所有你看到的，都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
“你想说什么？”
“宝贝儿，你知道我的意思。”
“你是不是翻了22年前，苏淳安妻子跳楼自杀的案子？”Jackson看着王俊凯，忽然一本正经绕到了案子上。
王俊凯并没有回答他。
Jackson只沉了目光，从口袋里拿出那枚王俊凯放的窃听器，王俊凯看着他在指尖把玩了一会儿，然后一瞬间被他捏成了一个报废品。
“做警察不少年了吧，累死累活工资还少，尤其是你这样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为人民服务，甘之如饴。”王俊凯挑了挑眉眼，几乎是风情万种地笑了起来。
Jackson愣了愣，随后笑的肩膀都在颤抖。
“有意思。”
“你真是太让我心动了。”
“于未，跟你是什么关系？”
王俊凯盯着他，递出来鹰隼一样犀利的眼神。
“关系？”
“暂时还没发生，我口味没那么重。”
“你不要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王俊凯一字一顿地开口。
他这副样子会给人无声的压力，Jackson垂下目光，脸上的笑意少了许多。
“这个问题你问过那个废物没有？”
王俊凯看着他，没有说话。
Jackson摊了摊手：“太偏心了，我好冤枉，我拥有这个身体能有多少时间？”
“……”
“不要用那种审讯犯人的眼光看我，亲爱的，你其实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么现在我们就不是在这里谈话了。”王俊凯敲了敲桌面，另一只手拿出一副手铐放在了桌子上。
咣当的声响让Jackson的目光微闪。他似乎认真思考着什么。
“正如你想象的，你现在可以将我的手禁锢起来了。”
Jackson晃了晃手腕，将自己的双手递了过去。
王俊凯定定的看了片刻，忽然起身，拉起Jackson的衣领，将人狠狠抵在了墙上。
“你想死吗？”
“如果是死在你手里，万分情愿。”
王俊凯压着怒气，他手上力道加重，绞的Jackson呼吸不顺，他艰难地喘着气，斜着目光看着王俊凯，仍旧挤着笑容。
“于未……不过是颗无关紧要的棋子……”
“呵，我知道……那个废物……也知道……”
“宝贝啊……我和那个废物……拥有，咳咳，同一个身体……你讨厌我，讨厌的……没有道理啊……”
王俊凯深吸了口气，缓缓松开Jackson的衣领，对方刚呼吸顺畅起来，又猛地被王俊凯拉回椅子上，那一甩，一点都不客气，Jackson揉着脖子的指尖泛白，他不着痕迹冷冷看了王俊凯一眼，低头整理仪容。
“你记住，你现在可以选择什么都不说。”
“等有一天你想说的时候，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
Jackson对于王俊凯的威胁没有放在心上，他缓了口气，一扫之前的狼狈。
“你这样让我感到非常心疼啊宝贝。”
“你看你现在的样子，明明心里有一个方向，也隐约知道那就是真相的源头，可你一直在骗自己。”
“你总想着有个人来否定你，这个人最好像我这样十恶不赦，可是对不起啊宝贝，我不能骗你。”
“如果别人想让你看到的，你已经看到了，就不要再往深处想了，这个世界远比你想的还要复杂。”
“你真的以为别着一把正义的枪就能所向披靡了？”
Jackson低头笑了，眼角的阴冷让人触碰惊心，他片刻抬头，直勾勾地盯着王俊凯问道。
“你真的适合做警察吗？”
*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许久，王俊凯知道对方那双眼睛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可他就是不想移开，他目不转睛地与其对视。
因为，他在Jackson一向收敛得当的目光里，看到了他的鄙夷。
对警察的鄙夷。
那个眼神，让他心惊。
最后他在Jackson的轻笑中，收起了桌上的手铐。
“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
“你最好小心点，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
Jackson到是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看着王俊凯站起来要离开，缓缓在他背后开口。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对这个案子这么上心。”
“不要拿你和我比。”
王俊凯头也没回。
Jackson目光开始深沉，在王俊凯拉开门把手的时候，嘲讽似的开口。
“打个赌吧，你马上就没有插手的机会了。”
*
“你老老实实在这呆着吧。”
王俊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Jackson太狡猾，从他嘴里撬不出东西，案子又发展到了完全被动的境地，尸检，口供，笔录都还没有一一到位，忙碌的工作内容中只有等待，和不能轻易下定论的猜测。
王俊凯敲着办公室的座机跟法院看守所去了个电话，他要了Jackson与于未对话的全程监控与录音。
那份资料发到了他的内部邮件内，王俊凯沉了眸色，划动鼠标点开。
对话内容跟王俊凯在窃听器里听到的没有区别，王俊凯没有快进，只盯着画面上两人的表情目不转睛。
他其实真的不想再看到于未这张脸，这个人尽管剃了寸头，穿着黄色马甲，但身上仍旧有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淡定气质。
就好像他捏着粉笔和拿着刀的手是一样的，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抖。
没有人能做到面对染了血的双手还如此有恃无恐，能让一个濒死的杀人犯如此有恃无恐的情况，除非他还有着万全的退路。
王俊凯冷笑一声，在断头台前的退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他看着画面，像看一场无聊的电影情节，手指却在兜里摸索着一个硬邦邦的小东西，这个小东西是王俊凯昨天在口袋里发现的。
是一枚U盘，很小，黑色简单的纹路，起初王俊凯是讶异的，当他接上电脑的时候，就一点也不惊讶了，反而涌上心口一抹不可说的暖意。
王俊凯有些想易烊千玺。
不，不是有些，是非常，非常想他。
U盘里没有别的内容，只有一个文件夹，可是王俊凯只一眼就知道这是易烊千玺的东西。
易烊千玺不喜欢用英文字母标记东西，也不喜欢繁琐复杂的名称，比如文件夹的名字就叫做文件夹，但是他又喜欢在每个名称最后加一个点。
像一个实心的句号。
那天易烊千玺昏睡过去前，似乎在他腰间抱了一下，当时王俊凯还以为是他情难自已的肢体接触，心里还美了一下。
文件夹里的内容，很简短，只有一个电子文档和一些照片。
电子文档的内容只有四个字：于未。正元。
这四个字让王俊凯有些惊讶，在打开另一个文件里的照片时，王俊凯终于明白易烊千玺的意思。
照片不多，只有三张。
一张是于未出现正元集团楼下，一张是坐在车里，还有一张，是于未和苏晓东一起吃饭的照片。
并且每张照片都标了日期：4月23日，5月18日，6月7日。
*
电脑录像的画面缓慢放着，此时放到Jackson忽然站了起来，逼近了对面的于未。
王俊凯抬手按下了暂停，倒回去，加大音量，这是之前耳机内忽然传来杂音的那段，那段杂音挡住了于未的话。
画面内的Jackson单手扶着桌子，另一只手在口袋里，王俊凯可以判断出杂音就是在这个时候被Jackson人为干扰到的。
而这个录像中，于未的声音也因为Jackson的起身而变得细不可闻，即使王俊凯已经调到了最大音量，还是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就连口型都被Jackson挡了个结实。
王俊凯眯了眯眼睛，再次将画面倒回去，他拿出专业的耳机重新连接。
流入耳朵里放大的拉动桌椅的声音有些刺耳，王俊凯压低呼吸，将片段放到最慢。
类似语言的拉长声音在耳朵内来回拉扯，王俊凯不知道倒了多少遍，才隐约能搜刮出来几个类似发音的字。
“……灰……四……”
王俊凯皱了皱眉，仅有的几个字，来回细听，要不是于未脸上闪过的冷笑，王俊凯甚至觉得他在说什么密码。
同样的动作不知道重复了多久，王俊凯确定于未说的话不止只有几个字，可是他能听得出来的字却极其有限。
忽然他的目光一顿，手指快速敲动键盘，停止了对耳膜的酷刑。
……你也会死。
*
方宇的电话来的尤为突兀，王俊凯退出了自己的内部加密邮件，深吸了口气，接听了电话。
“王队……”
电话那头乱哄哄的，王俊凯扶着桌沿，让自己保持冷静。
“怎么了？”
方宇喘了口气，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王队，正元集团私生子出现了。”
王俊凯沉声“嗯”了一句，似乎不太惊讶，大脑飞速转着。
“……呃，带他出现的是……是京市公安厅的兄弟……”方宇顿了顿，“我也是才知道，这件案子提交到了公安厅，现在由咱们上头接手继续查办了……”
方宇此时单手捂着刚被撞破流血不止的脑袋，站在狭小的角落里，电话里许久后才传来王俊凯没有任何波动的声音。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的手机还在王俊凯手里捏着，他用深沉的眸子看了看窗外，大院门口的铁门前还拥挤着吵杂的人群，这些人就像是一双双监视的眼睛，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你的一举一动，等待你为他打开真相的大门。
而王俊凯却在此时被没收了开门的钥匙。
没缘由的，他想起来Jackson的那张笑脸来，现在那个人，一定正在得意的笑吧。
为什么偏偏是这张脸，为什么偏偏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为什么！
王俊凯没有任何时候，无比想念那张清冷的面孔，哪怕只是看上一眼，都能让他此时舒坦一些。
像是压抑的怒气终于爆发，王俊凯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就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这么大的声响，让隔壁的刘子良他们都惊了惊，可是谁也不敢敲门进来。
李涣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个狼藉的场面，他皱了皱眉，拿起角落的扫把将地上收拾干净，然后拍了拍王俊凯的肩膀，故作舒坦地开口。
“刚接到通知了……”
“行了，不用加班还本着个脸干什么，你天生劳碌命啊你？”
王俊凯转过眼睛淡淡看了他一眼。
“尸检报告出来了吗？”
“没有。”李涣叹了口气，“公安厅那边命令下的快，动作也快，所有的东西全部转移了。”
王俊凯皱了皱眉。
“法医组都要更换？”
“你也觉得这是巧合吗？”
李涣低头琢磨了会，随后抬起头拍了拍王俊凯的肩。
“这事的社会影响这么大，转到上头也是应该……我知道你小子敬业，但是再敬业……”
“也得服从命令。”
王俊凯许久没有说话，就在李涣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王俊凯的声音又慢慢传来。
“如果我非要继续查呢？”
*
谭队刚走进王俊凯的办公室，就看见两人正面对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从表情上也能知道气氛不对。
他也没拘着，直接给王俊凯下了命令。
“事情都知道了吧？涉及了商界巨亨，又是两起命案，社会影响力过大，公安厅那边重视起来了。”
“有厅里的兄弟在，咱们也就不用插手了。”
“俊凯，你这边的情况整理好文档，把该交接的东西抓紧交接给公安厅那边。”
王俊凯垂着的手握了握拳，忽视掉了李涣投来的暗示。
“谭队，这个案子，现在还不能转移。”
“你说什么？”谭队有些不敢置信，挑着眼睛看了王俊凯一眼。
“我说，这个案子，我们队一直在跟，现在无法撒手不管。”
“这案子是你儿子啊？你还跟出感情来了？！”
王俊凯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让谭队明显有些失望，他瞪了王俊凯一眼，示意他适可而止。
而王俊凯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谭队，或者，我申请加入公安厅的调查组！”
李涣在旁边使眼色使得眼睛都酸了，奈何王俊凯的性子一上来谁也拉不住。
谭队气的直瞪他。
“你申请？！你申请个屁！你有能耐坐到厅里支队长的位子上去！”
“谭队……”
“别废话，把资料给我整理好递交上去，你说你平时那么稳重现在倒成了个糊涂蛋！”
谭队不是真的想骂王俊凯，但是王俊凯身上这股子固执劲儿，让他既欣赏又担忧，毕竟很多时候，不懂得收敛与圆滑的人，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公安厅那边的命令来的这么快，虽然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但是没道理在案件进行中就忽然全部转移的，还特意强调了分局无需插手。
谭队不傻，但这是上头的意思，不让你插手就是不让你插手，不是你趾高气扬地反驳就能酌情处理的。
“谭队，我不能服从命令！”
“你他奶奶的说什么！？”
李涣彻底傻眼了，他想开口调解几句，却见谭队已经怒目圆睁连脏话都飙出来了，唾沫星子溅他一脸。
此时办公室的门大开着，王俊凯这边的动静不避人耳目，外头的人全部屏息不语。
“我不能服从命令。”王俊凯深吸了口气，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在谭队再次大骂之前，他压低了声音，沉沉开口。
“这个案子涉及到了之前的连环案凶手，牵连甚广，现在转移调查……”
“你觉得公安厅里都是草包？”谭队没理会，而是瞪了王俊凯一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王俊凯皱了皱眉，“之前的连环案由我们全权经手，很多地方都得心应手，谭队，你只要帮我跟上头说一说，我保证……”
王俊凯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以前有很多案子也遇到过转移的情况，只是这一次，他心里有个念头，这个案子不能转。
至少在他不知道真相之前，还不能从自己这里送出去。
这个念头很强烈，拉扯着他紧绷的神经。
“你保证？！你还要立个军令状不？！”
谭队吐了口气，深深看着王俊凯。
“小凯，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之前跑到我面前跟我要三天期限，现在怎么着？你以为警察局很闲吗？有的是案子等着处理，你别给我耍浑听到没有？”
“三天期限还没到。”王俊凯咬了咬牙。
“你要是有本事在三天剩下的时间内将案子给我破了，我现在就送你去公安厅。”
王俊凯没有再说话，他不能逞能，不到一天的时间内，无数个迷点，他没有这个能力，他牙根咬的发酸，像是拼着最后的倔强。
“谭队，我必须要查下去。”
谭队站在王俊凯面前，比他矮了一头，气的连眼睛都懒得抬，他凌冽的目光从王俊凯脸上划过，最后落在嘴边成了刀子。
“刑侦队二支队长不服从上级命令，今日起停职查办，手上事情由方宇接手，全力配合公安厅的调查工作。”
谭队说完，将目光从王俊凯怔住的脸上扫过，转身走出了众人的视线。
*
直到大队长消失在了众人眼中，所有人还依旧群脸懵逼的状态。
王俊凯紧紧握了个拳头，忽然一手扯开他领口制服领带，狠狠拽了下来后扔到了地上。
那领带再用力，甩在地上也没有一丝动静，就像王俊凯现在的处境一般，打在哪里都像打在棉花里。
他忽然想起陆韶华对他的警告，还有谭队的劝解。
为什么？
阻止他查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王俊凯双手掐在腰侧，冷冷地看着被他丢在地上的领带。
李涣在一旁静默不言，他一向舌灿生花，现在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停职查办？这是查多久？停多久？
王俊凯自从来到队里，虽然有时候跟上头顶嘴打诨，但是领导没有不喜欢他的，他还从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处罚。
案子的进行一直都在正常范围内，外勤，采取指纹与录像，剖析死者亲友，搜索嫌疑人，验证死因……
没有一步走的不科学。
如果非要找出一丝不妥来……
那就只有一件事。
而很有可能的是，就因这一下的风吹草动，让王俊凯扒开了不该扒的东西。
就在这僵持的氛围中，王俊凯忽然抬步走出办公室，李涣连忙跟上去，没几步王俊凯又停了下来。
莫然等人就站在一旁，有些担忧地看着王俊凯。
“王队……”
“方宇回来了吗？”
“在路上了。”刘子良叹了口气，眼巴巴地看着王俊凯。
“等他回来，让他按照谭队的指示办吧。”
“王队……你……”
“干什么？老子现在管不了你们了？”
王俊凯白了他们一眼，然后看了看李涣，跟他小声说了句：“你忙你的，回头找你。”
*
没有人再跟过去，除了李涣，其他人都像没了妈一般愁眉苦脸。
他们每个人都没少被王俊凯骂过，可是却没有人不打心眼里喜欢自己这个队长，除了因为长得帅之外，最重要的是跟着他，不管是冲锋陷阵也好，还是熬夜烧脑也好，每次被王俊凯这么一吼，心里就倍感儿踏实。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是王俊凯不在了怎么办。
在他们心里，那个毒舌又臭屁，有时候铁面无私到惨绝人寰的王队长，是永远不可能离他们而去的。
虽说警察好歹是个公务员，铁饭碗端着，没案子的时候个个朝九晚五。
每个人都想着要是每天都能朝九晚五该有多爽。
可是这个社会多有动荡，这个活也总有人要来干，王俊凯曾经就说二队个个歪瓜裂枣只有都穿上警服的时候才像个人样儿。
跟着王俊凯久了，办案子都不再像是折磨，甚至有些亢奋，因为自家队长虽然天天抱怨没假期没私生活，一有案子就比谁都亢奋。
之前刘子良还开玩笑，说王队对工作就跟对媳妇儿似的，警队虐他千百遍，他待警队如初恋。
最后被王俊凯一脚给踹开了：放你的屁，老子初恋才没那么惨！
*
王俊凯猛地拉开休息室大门的时候，就看见Jackson低头拿着新手机打游戏。
他翻了翻衬衫的袖口，露出一截胳膊，Jackson抬眼跟他对视一下，朝他眨了眨眼睛继续盯着屏幕，手机还放着外音。
王俊凯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
如果非要找出一丝不妥来。
唯一的偏离轨道，就是他让Jackson去了趟看守所。
王俊凯突然走过去，将Jackson从椅子上拎了起来，Jackson手机没拿稳，从手中滑了下去，掉在了地上。
Jackson心疼地直皱眉。
“宝贝，你能不能轻点儿，你怎么这么喜欢粗暴的？”
王俊凯忽然笑了笑，眼睛弯的勾人，他还故意靠近了Jackson一点。
“你不是问我适不适合做警察吗？”
“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
……
众人看着王俊凯将“易教授”拖……拽……拉出警队大楼的时候，也是保持沉默的。
职场失意，情场得意？
王队开心就好。
Jackson被王俊凯塞进副驾驶后，只不停的擦拭他的新手机，刚摔得那一下可让他心疼坏了。
王俊凯没搭理他，踩了油门就把人给带走了。
当Jackson发现王俊凯将他带到正元集团大楼的时候，才停止了呵护手机这件事。
“这就是你告诉我的答案？”Jackson挑了挑眉，“你要不辞职干私家侦探好了。”
“下车。”
王俊凯解着自己安全带，头也不回地告诉Jackson。
Jackson看着他笑了笑，自己推门下了车。
正元门口的人依旧很多，王俊凯开的私家车，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找了个小门，跟驻守的武警亮了警官证，就带着Jackson大步走了进去。
他的目的很明确，没有在多余的场地待，直接朝着正元内部中心走去。
会议室门口站着不少人，王俊凯身上还穿着警服，进来也没有太多阻拦。
刚走进会议室，大厅内有个男人的目光就跟他撞上了。
那男人长着天生的笑眼，四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肾虚，可能是因为太瘦了，穿了一身看起来很名贵的衬衫西裤，皮鞋锃亮，如果不打这个发蜡，也许还没那么像卖保险的。
男人也看到了王俊凯，只是短暂的停顿一下，然后有些傲然地撇开目光了。
王俊凯心里停了停，看来这位就是正元忽然冒出来的私生子了。
有人注视到了王俊凯，看了看他制服上的徽章，很友好地笑了笑。
“分局的兄弟啊？你好你好，我是渠硕，公安厅侦查科的。”
“王俊凯。”
王俊凯笑了笑，跟着递过来的手握了握。
那人在听到他的名字时愣了一下，随时又带着温和笑。
“王老弟啊，怎么亲自过来了？”
“渠队。”王俊凯也没拘谨，热络地像是体贴上司的下属。“刚接到通知，没想到这案子还得麻烦厅里的前辈，我让队里整理材料了，回头给你递过去。”
“辛苦了。”
渠硕的言辞很合理，可是王俊凯分明感受到他不愿聊案情的态度。
王俊凯也没这个打算，因为他来的目的，本就不是来套近乎的。
Jackson正眯着眼睛淡淡笑着四处观望，忽然被王俊凯拉了过去。
“渠队，有您在，我们分局可算喘口气，哦，对了，这位是刑侦队的易教授易烊千玺。”
“这个案子，易教授一直都在跟，分局暂时帮不上忙，易教授倒是愿意协助。”王俊凯笑了笑，“您知道咱们教授的专业性，易教授一听说厅里接手，直接坦白了要来帮忙。”
Jackson眯着眼睛看着王俊凯，一言不发。
倒是渠硕愣了愣，没想到还有这么塞人的？
他不是不知道易烊千玺，国外来的犯罪心理学专家，当时上头还打算留用在厅里，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跑去分局协助了。
公安厅一般接的都是大案要案，易教授大概是真的高风亮节愿意下基层，这么个人物塞过来，渠硕没有拒绝的理由，也不敢拒绝。
大案要案，这商界老总夫妻跳楼算得上吗？却偏偏扔给了他，还问不出理由，这案子没接手就烫着了，有个经手人在旁边追着，绝对不是坏事。
渠硕在位子上坐久了，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早就被官场琐事磨没了，如果以前还想的是怎么为人民服务，那他现在大多数时间，绝对全都用在了怎么往上爬这件事上了。
刑警这一行，谁愿意整天跟死人玩儿？
玩几年再不混个处级干部还不如回家做生意呢。
案子接了分局不能插手，但是专家可以啊？有人给分担他还嫌弃那岂不是傻逼行为，想到这里渠硕还忍不住对王俊凯递来了个感激的目光。
王俊凯笑着点了点头，却是将目光留给了Jackson。
Jackson也正在看着他，笑的比王俊凯还好看，他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王俊凯开口。
“你好渠队，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TBC
（想教授了吗？我也想了？下章就拎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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