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曲Chapter 31
我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嘲笑着别人的模样。
#圈地自萌，勿升真人#
王源深吸了一口气，懊恼地闭了闭眼睛，然后又归于平静。
他拉扯易烊千玺的力道愈渐加深，下压着眼眸瞪着易烊千玺。
“我本来以为你到底不是个废物，没想到却让人这么失望，你有多少机会可以杀了他？最后却还是无禄而终！”
“然后呢？！你现在不会是来义正言辞地告诉我，是因为爱情吧？”
“哈？！简直了！”
王源有些气结，笑出了尾音。
“一个戴着军人使命的特级卧底人员，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候，跟老子谈爱情？！”
“真他妈可笑。”
易烊千玺眼光微闪，垂下的指尖还在滴着血。
像是很认真地听完这些话，但是越来幽深的眼眸却越来越看不清眼底的神色，他撇开眼，看着王源背后洁白的墙面。
像是要把这面墙看出一个洞来。
王源将手松开，易烊千玺踉跄了几步，还是在原地站稳。
眼神从他身上略过，王源阴沉下脸色，拿出一块新的手帕擦拭沾染在手杖上的血迹，嘴角微微上扬。
“毒龙内部最近莫名其妙的很。”
“不知道秦逸在搞什么名堂，但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在转移财产，至于转到哪边，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次他做的倒是小心，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知道。”
“但是我觉得有一个人，肯定知道。”
王源抬眸看了易烊千玺一眼，见对方依旧没有表情，也没有生气，于是自顾自地继续。
“那就是王俊凯。”
易烊千玺眉角微微跳动，终于抬眼看向了王源。
“不过可惜了，唯一知晓秘密的人，估计永远开不了口了吧。”
“但他也幸运。”
“至少能背着王俊凯这个名字离开这个人世。”
王源冷漠的言语里带了一丝凄凉，如同让人置身于六丈寒冰之中。
易烊千玺久未开口，沉默着周身的空气。
在目光接触到王源冰凉的眼眸时，那紧抿的双唇终于慢慢开启。
“所以，在你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可以不能利用的吧？”
“你知道我的身份，却没有拆穿，你也知道王俊凯的身份，身为旁观者，你对我和他的事情乐见其成，你想做的，无非是借刀杀人。”
“你利用高熙对你的感情，让她端着毒龙给她的金饭碗，私底下为你卖命，你利用我不能见光的身份，一次一次破坏毒龙的计划，最重要的是，你下的最好的一枚棋，就是利用我除掉王俊凯。”
“利用他，对我的感情。”
“但是你没有想到，我也会因为爱上他而于心不忍。”
“所以，你才策划了一个局，让他钻进去，让他发疯让他绝望，最后你连子弹都不用上膛，就可以将他轻易推进深渊。”
“啪！啪！”
王源将擦拭干净的利器塞慧鞘中，又变成了一根优雅的手杖，他将其放到一边，腾出两只手慢慢的鼓掌。
在这个房间内尤为刺耳。
他是知道易烊千玺的身份，在易烊千玺在他面前脱掉上半身衣服的时候，他就知道。
因为这个世界有一种身份，为了在其死后能找到尸体后还可以以正其身，在其肩膀处都有一个极小的纹身。
因为这样，会让他们觉得至少能在牺牲后，还有个以证清白的记号。
在王源看来，不过时骗骗自己，再骗骗别人。
他活够了在黑暗中的日子，他要走出去，走到光明中。
走到万人景仰的光明中去。
“很聪明，总结的很到位。”
易烊千玺眯了眯眼睛。
“这一刻，我对你的身份提不起一丝兴趣。”
“你所做的是为了正义也好，信仰也罢，哪怕不是，你也可以找一个伟大的代名词。
“你为达目的，什么都可以利用。“
易烊千玺走到橱柜前，扯过来一截纱布，低头慢慢包扎自己的手掌，继续开口。
“果然，你更适合我这个身份。”
“因为我，永远都不可能像你一样，活成了一副冰冷的躯壳。”
王源弯唇一笑，像是听不出来易烊千玺口中的嘲讽。
“所以现在就不要跟我废话了，把身体调养好。”
“随我离开。”
*
医院内药水夹杂消毒水的味道在鼻尖飞窜，有些泛黄的灯光亮起，外面又开始阴沉下来染深了天际。
张俨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动着手指。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没有医护人员出现，所有人都由原来的担忧到现在的面容沉重。
徐万峰垂着头，后槽牙紧咬到快要失去知觉，耳边却忽然传来张俨低沉的声音。
“准备下吧。”
这是挣扎过后的绝望，简短的一句话夹杂了多少不忍直视的无奈。
徐万峰猛地抬头，刚要开口，还是生生将胸中的苦闷压抑下来，只得嘶哑着声音念叨出了一个字。
“是……”
张俨闭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交警队那边事故结论下来没？”
“到底是意外？还是？”
“据调查……是个意外……”
“没有可疑车辆追赶。”
“怎么会这样？”
“小凯虽然平时不羁随意了些，但也不至于这般胡闹，还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张俨皱紧了眉头。
“到底是因为什么……”
“张大队长……”
门口传来一声疲惫的声音。
张俨从思绪中回过神，看到门口走进的人连忙起身。
“刘医生！辛苦了，王俊凯如何了？”
尽管万分着急，张俨也没有用过急的口吻。
身边的护士上前，帮刘医生脱着手术服，口罩摘下才看到对方凝重的面容。
“抱歉，我尽力了。”
结果在意料之中，但众人还是难免心里堵了一块。
“如果，今天晚上醒不过来……就准备后事吧……”
时钟上的时针指在下午三点左右的样子，离太阳离开视线不过几个小时，就似乎不像是最后的希望。
而是最后的告别。
所有人朝刘医生敬了军礼。
没有人多说一句，没有人怨天尤人。
军人的命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生离死别哪有那么多矫情的言语与文字。
张俨回头看着徐万峰。
“你留下等着结果。”
“警队还有事情要处理。”
“是！”
张俨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其余人转身离开。
徐万峰看了医生一眼，默默低声。
“现在，可以带我看看王队吗？”
“这边请。”
冗长的走廊，除了徐万峰身上暗青的制服，全是入眼苍茫的白色。
一扇门缓缓推开，徐万峰眸光一闪。
屋内中央病床上，王俊凯脸色苍白，还有一些伤痕，大部分面孔被氧气罩挡住，露出的眉眼紧紧闭着。
就连呼吸都感受不到。
像一块泡沫，一碰就碎。
徐万峰拧紧了眉头，站在病床上庄重地行了一礼。
带路的医生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开。
病床旁的心电监护器还在细微的嘀着声响，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流逝。
这个重症室内安静的可怕，徐万峰坐在一旁的椅子旁，笔直端坐的身姿。
安静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很多时候，王俊凯已经不仅仅是他的队长。
很多时候，他对王队长是既敬佩又崇拜的，尽管王队长有时脾气不好，但是他会在每次出任务时，都会走在最前面，在任务结束后，走在最后面。
他会在手下生日的时候，亲自挑选生日礼物，送到战友家去。
他会在你失去至亲时痛骂哭成傻逼的你一顿后，拿着几瓶酒出现在你家门口。
他会，因为你家里有妻儿等待，而在半路抛开队友独自去完成任务……
徐万峰记得，那次金茂大厦中了对方埋伏，在有可能全军覆没的情势下，是王队长下达死命令让所有人撤退。
最后一个人开车从那里冲出来后，差点废了一条手臂。
他可以苦熬着，在一个战友即将离开人世时，不眠不休在身旁守了两天两夜，直到对方永远闭上眼睛。王队长依旧在那位战友病床前站了足足半天的时日，以敬礼的姿势。
如果不是徐万峰等人将其扛走，都没有发现他已经僵硬冰凉的身体。
可是他还是笑的很是没心没肺。
军人之间，很难谁对谁服气。
但徐万峰就服他，服眼前这个看起来似乎并不硬汉，却能在关键时刻为你撑起一片天的队长。
可还是在王俊凯少有不笑的脸上，看出来几丝隐忍与神伤。
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无非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心里真他娘的揪着疼。
徐万峰的思绪越拉越紧，拉的脑门疼，红了眼眶。
心电显示器的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低。
太阳已经开始落山，直至再也不见一丝光热。
而徐万峰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徐万峰站起身，接听电话。
将眼泪逼回肚子，徐万峰忍着浓重鼻音说了句：“是！”
将手机装回口袋，徐万峰走到了病床前。
“王队，你曾经告诉我要相信奇迹。你千万不要骗我。”
再次敬了军礼，徐万峰离开了病房。
身为警察，永远都要把执行任务放在第一位。
病房的门慢慢关上。
关住了最后一丝光亮，房间内微弱的灯光跳动着，除了心电监护器的细小声音，安静地像是在另一个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月亮都有些稍显姿态。
沉重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吱呀干涩的声响，像是把眼前的沉寂拉扯出一道明晃晃的口子。
来人脚步带着一地泥泞，衣衫有些褶皱，但是依旧是带着清雅的风姿。
他的步子亦步亦趋，像是双腿失去了知觉一般的抬步，在空气里微微带着细腻的喘息。
有些急切，有些却步，有些害怕，有些伤绝。
在靠近了那张病床后，他瘦削的喉结处压了数次，苍白的手颤抖着伸向病床上沉睡着的面容。
“对不起，小凯……”
“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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