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世界 下
#一发完#
#上升升体重#
#一首歌一故事#
#相爱相杀 相爱相杀 相爱相杀#
别害怕 我们都孤寡
*
我们都是动物世界里未进化完感情的猛兽，猎取别人的同时，也狠狠伤害了自己。
我将此生仅有的我爱你停留在你的耳边，可以为你张牙舞爪，也能为你收起獠牙。
00
王俊凯站起身来，他缓缓走近地上的易烊千玺，鞋底踩在残余的玻璃碎片上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易烊千玺看着他，嘴角疼的发麻，却依然笑得放肆。
下巴被人钳制住，王俊凯压着眼眸，蹲在他身边，淡漠地看着他。
“易烊千玺。”
“这就是你一个失败者，对我说话的态度吗？”
易烊千玺抬着眼眸，下巴上传来的力道使他不得不扬起头，眼光清冽，像灌了风，一丝不苟地看着王俊凯。
“你想看我对你什么样的态度？”
“情意绵绵还是悔恨万分？”
“亦或者，我放下所有的尊严求你回到我的身边？”
易烊千玺低眸轻笑。
“如果我这么做了，你愿意回来吗？”
王俊凯沉着脸，控制着平缓的呼吸。
差一点，就被他给骗了。
易烊千玺，如果你低三下四地求我放过易氏，我倒是信以为真可以考虑考虑。
你还是那么狡猾，可是下次最好别再拿感情当诱饵了。
爱情本来就是不能掺杂任何杂志的东西，易烊千玺你最好别再玷污它。
“回到你身边？”
王俊凯轻笑。
“带着英华一起吗？”
“你的算盘打得真响。”
松开易烊千玺的下巴，王俊凯站起身来，再也不去看地上的人。
“易烊千玺，怎么样？这世界上是不是也有换不来的东西？”
“很无助吧？”
“早知道你这么容易被打败，我就不会抱那么大的兴趣。”
“现在看你这副样子，还真是不尽兴。”
“还有，有些东西自信过度，就真的很可笑了。”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耿耿于怀？你把这些归结为我对你还有感情？”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只是看不惯你这种卑劣的人还依旧堂而皇之地站在高处而已。”
易烊千玺看着王俊凯的背影，心里撕开了口子，硬生生的疼，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28年的人生，像是白活了。
支撑着手臂从地上站起来，背后还有刺骨的疼意。
“王俊凯，我不怪你。”
“但你至少也抽离掉自己的偏见，重新了解了解我。”
易烊千玺低下头，甚少出现过的云淡风轻模样。
“就算咱们没有以后了。”
“你也不希望每次回忆起我都是厌恶吧？”
王俊凯转过头的瞬间，易烊千玺恰好收起了眉眼的神伤。
“至于易氏，随便你吧。”
“至少是我打下的江山，你接手后，还希望你能善待它。”
有些不妥，易烊千玺带着点苦涩的笑一闪而逝。
“我好像没有什么资格这样要求你，那就看在之前的情份上吧。”
“说完了？”
王俊凯走回之前的沙发，面无表情地坐下，随后扯出来一抹低笑。
“每次跟你聊完天，我都特别长见识。”
“你走吧。”
“我不会放过易氏的。”
“不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我是从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呢？
是那一晚拒绝我时的倔强，我竟然轻易地就放过了到口的猎物。还是被我惹怒后伸出爪牙的模样，说着那样不讨好的话，目光是淬了毒的，专朝着别人的痛处喷洒。
我易烊千玺这一生若只能爱上一个人，也到底不应该是他。
可又偏偏是他。
王俊凯，你还不知道吧，你才是最冷血的那个人。
就像是对待背叛你的杨曦，你毫不犹豫地就松开了手，适可而止的神伤下是对那份感情的无所怀念。
而对于我……
除了那些略显幼稚的报复，又好像别无二致。
目光平淡，转身离开，打开门后扑面而来是晚间的风，吹的易烊千玺眉眼微微眯起。
王俊凯，没有人比你的心的更坚硬了。
*
后背有些刺激神经的痛，易烊千玺站在路边，裤子口袋里有个坚硬的东西刚刚被王俊凯打到在地上的时候，硌到了皮肤表层的神经。
易烊千玺将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看着外表已经变形的包装，腿部还有隐约的疼痛。
“这种东西，还真挺伤人的呀。”
抛物线在空中划过一道痕迹，易烊千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千玺？！”
易烊千玺看着快步而来的身影，吸了吸鼻子。
“你怎么来了？”
季辰将目光从刚刚易烊千玺丢掉东西的方向收回来，刚要回答他的问话，却在瞥到易烊千玺衬衫后浸湿一片的血迹后，连忙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
“怎么回事？！”
“他也太过分了！”
季辰小心拉过易烊千玺，在对方静默的表情上顿了顿。
“我带你去医院。”
易烊千玺忽然很听话，只是望着不远处的街道，霓虹与车流的短暂交集，来往之间全是擦肩而过。
*
手指在沙发的扶手上来回敲动，王俊凯眯着眼眸，看着地板上不甚清晰的血迹，以及刚刚他离开时有些虚乏的脚步。
心里在来回揪扯，面上还保持着冷漠。
王俊凯终于站起身，快步走向门口。
苍茫夜幕下，那双影子交叠在一起，不远处相依的两人在他幽长的视线下渐行渐远。
02
“你怎么出院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季辰看着办公室内翻着文件专心工作的易烊千玺，有些着急地上前拽过他手里的文件。
“千玺！你忘了医生……”
“注意你的身份。”
易烊千玺沉着眉眼，伸手拽过季辰拿走的文件，继续仔细翻阅着，唇角还带着苍白。
季辰站在桌子对面，低眸看着眼前这张开水都烫不化的面孔。
哪里不一样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他，风姿绰约，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含笑睥睨天下，那双眼睛其实一点都不浑浊，野心和欲望从来不遮不掩，他抬着下巴轻轻缓缓地吐出来到易氏能得到的好处，每一个诱饵都直逼人心。
易烊千玺将人心剥开，坦荡荡去接受它的美好与邪恶，用最直接的方式去争取想要的东西。
季辰在他讲完条件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确实，每个诱饵都很诱惑他。
但是，季辰觉得所有的利益，都不及眼前这个人。
而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季辰在那双永远笃定不羁的眼眸里看到了开始经久不散的迷茫。
“最近的所有的数据都在这吗？”
“季辰？”
易烊千玺抬起眸，看着对面独自发呆的人。
季辰回过神，眉头有些轻蹙，他看了易烊千玺一会儿，还是说了最不中听的话。
“你现在不用管这些，走，立马跟我回医院。”
果然易烊千玺的脸色又添了几许阴郁。
“你以为你是谁？季辰我告诉你，在我这里如果摆不正你自己的身份，就随时给我滚蛋！”
翻动纸张的声音刺激耳膜，季辰心内的火窝到一个点，直接上前拽过易烊千玺面前那一摞文件挥手扔在地上，瞬间散落一地，从头顶来回飘洒。
“你以为我想管你？！”
“你想知道公司情况是吗？！好啊！我告诉你，不止途科的单子丢了，这一个月，所有的合作商都来谈了解约的事情！公司里的高管该走的走了，该撬的被撬！”
“你现在知道着急了？！你当初拿着自己公司为你那可笑的感情孤注一掷赌一把的时候，怎么不去着急呢？！”
“现在公司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还能怎么样？！”
“你那些所谓的朋友，还有那个人！在你住院的时候有搭理过你吗？！”
季辰瞪着他，毫不吝啬尖锐的语言。
“易烊千玺！你难道非要连自己身体都要拖垮才肯罢休吗？！”
“出去。”
桌面上是一片混乱，易烊千玺盯着一个没有焦点的方向。
季辰怒气的眸子还在积蓄。
“滚出去。”
“砰！”办公室的房门瞬间关上，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就静了下来，易烊千玺抬眸望向那扇忽然紧闭的门，缓缓将目光投向旁边的墙面，眸光里的光逐渐消沉，就随着这样的姿势，消耗了不知多久时间。
*
季辰打开自家房门的时候，惊讶的表情很好阐释了看到眼前人的情绪，眸光闪了闪，他淡淡开口。
“易总，你怎么来了？”
易烊千玺低眉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
“找你陪我喝两杯。”
没有精致的小菜，也不需要多有情调的氛围，易烊千玺难得跟季辰席地而坐，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开着的几罐啤酒就在脚边。
扬着头喝了一大半，季辰转头看着他，然后抬手想要拿过来。
“你还是别喝了吧？”
易烊千玺巧劲躲了过去，将啤酒拿在手中。
“啤酒而已，没关系的。”
他甩了甩耷拉在眉眼间的碎发，甚少这种样子出现别人眼前，褪掉一身的奢华与无法靠近的贵气，现在的他倒是多了几分“人”气。
“白天，对不起啊。”
季辰慢慢喝着手里的啤酒，听到这话后下意识地转眸，如果不是身边人眉眼从容，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易烊千玺似乎感受到季辰的惊讶，低头笑了笑，拿着啤酒跟他碰了碰。
“这些年，多谢你了。”
“行了，跟交代后事似的。”
季辰收回目光，将手中的啤酒喝了干净。
“你说，我是不是挺失败的？”
易烊千玺望着窗外的风景，像是看惯了尘世风景。
“以前，我总享受着站在金字塔上的风光，聆听着那些如出一辙虚伪的赞美，荣华富贵也好，名誉权利也好，每天看到的都是密密麻麻的数字，那些数字也许用尽我这一生都花不完。”
“我喜欢用我自己卑劣的手段去享受那一瞬间的胜利和拥有，而短暂的痛快过后是开始慢慢无边的孤寂。”
“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
“当我呆在那栋大到可怕的房子里的时候，竟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而那些曾经誓言对我不离不弃的人……”
易烊千玺眸光微晃，喝了口酒，笑了笑。
“都不知去向了。”
季辰沉着一口气，将啤酒罐碰了碰他的，弯了弯嘴角。
“不是还有我吗？”
“我不是人吗？”
“是啊。”
“还有你。”
易烊千玺挑了挑眉眼，跟季辰碰了碰酒。
“可是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我差点把唯一的朋友，也给气走了。”
季辰低头笑了起来，脚尖踢到了空了的啤酒罐，散落在一地。
“我还记得你当时来挖我的时候。”
“房子，豪车，美女，我当时就想啊，谢谢你看的起我，给我投出那么多的诱饵，我也清高啊，怎么能说上钩就上钩？”
“后来，你再次强势霸道的出现，知道我对物质没有多少要求，却是一心想要把自己辛苦研发的工程入市，于是你一纸挂着我名义的专利丢过来，我就知道，跟着你呀，饿不死。”
易烊千玺听着便笑出声来，肩膀微晃，闲散地靠在身后的沙发上。
“是不是特恨我？”
“暧？对了，你们员工平时都怎么骂我的？”
季辰笑岔了气，转过头来看着易烊千玺。
“想听实话？”
“少罗嗦！”
易烊千玺踢了他一脚。
“活阎王，白长了一张神仙脸。”
房间内是两个人此起彼伏的笑声，笑到最后，腹部都有些抽疼，易烊千玺再次开了一罐酒，仰着头喝了大半瓶，笑容慢慢消失，眼光看着外头开始出神。
“那时候的他，张牙舞爪的，瞪着我的时候，都是用尽全力的。”
“好像我是个多么恶毒的人一样。”
易烊千玺噙着笑意，季辰慢慢喝着酒，安静听着，也知道他口中的他大抵是谁。
“我早就知道他不是池中之物，却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能耐。”
“他曾敛着一脸倨傲，带着嘲笑告诉我，不论我拥有多少，都是一样孤独的。”
“天不怕地不怕的。”
“却又是那么容易扎根心底。”
季辰将空了的易拉罐丢在一旁，借着屋内没有开灯的光线收缩着目光。
“你很爱他吧？”
易烊千玺平淡的鼻尖涌出来酒意，心里没有犹豫做了回答，口中却保持了沉默。
季辰抿着唇角，然后将释然的笑意藏在眼底。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再怎么说，易氏依旧是你的心血，就这么拱手让人啊？”
“随他吧。”
易烊千玺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身来。
“以后的话，我想活回我自己了。”
“只是挺对不住你们的，跟了我这么久，却落了个……”
“你少来了。”
“我就不用你操心了，至于其他人。”
季辰笑了笑。
“说句你不爱听的，他们可能巴不得离开你这活阎王呢？”
易烊千玺歪着头跟着笑了起来，一点生气的情绪都发散不出来。
“别怪我罗嗦，你还是跟我去医院……”
“放心，没大事的。”
“我易烊千玺会这么轻易地倒下吗？”
03
停下来脚步的时候，才会觉得错过的风景有多可惜。
易烊千玺在家里添置了许多绿植，安静的时光里就是看着它们每一秒都有着的细微变化。
所有的家具摆设都没改变，尤其是那一间卧室。
王俊凯曾经住在这里短短的日子就像梦一样，易烊千玺将他曾经用过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在原来的地方，其实自从王俊凯离开后，这个习惯从没变过。
易烊千玺从没带人回过家，仅有的一次也只给了王俊凯。
躺在躺椅上享受着阳光，易烊千玺摒弃掉外界一切的消息，不管外面有多么纷杂，流言报道有多么可怕，对易烊千玺来说，真正的生活才好像刚刚开始而已。
我没有珍惜仅有的不期而遇，也无法看淡所有的不辞而别。
*
门铃响起的时候，正在躺椅上浅眠的易烊千玺睁开迷蒙的双眼，起身后摇椅还在摇晃，易烊千玺披着薄外套打开门，含笑的眉眼直接砸进了他平淡的眼波中。
“别惊讶，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易烊千玺侧开身子，想要让他进来。
“不用了，我不想进去。”
“我这次来，是亲自通知你，明天来英华上班。”
王俊凯看着眼前的人惊讶的抬眸，满意地扬了扬嘴角。
“总裁助理。”
“这个职位怎么样？”
“很适合你吧？”
易烊千玺生涩笑了笑，染上几丝无奈。
“我有拒绝的权利。”
“合同失误需要赔偿的部分我会撤销法律介入。”
“赔偿金我也可以取消。”
“还有，易氏所有的员工保持原来的工作位置，包括原来的薪资。”
“考虑考虑？”
易烊千玺压着眉眼，抓着门框的手微微松力。
“为了最后一条，我愿意。”
王俊凯挑了挑眉眼，笑容不改。
“明天九点，别迟到。”
眼前人转身离开后，易烊千玺关上了门。
王俊凯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早已关上的门，长久地注视后抬脚离开。
04
易烊千玺在耳边细碎纷杂的嘲笑声中来到了英华高耸入云的办公楼内，工作西装很合身，他依旧还是那般气质，永远不可能生于平凡，无声的清滞眉眼，让许多看好戏的人收起了嘲笑。
在总裁办公室门口无人问津站了许久，才看到被人簇拥着的王俊凯款款而来，一行人路过易烊千玺的时候，将他挤到一旁的位置，王俊凯没有看他，直接走进了办公室。
易烊千玺依旧站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女人抱着文件走了出来，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
“杵在这干嘛？”
“去给王总倒杯咖啡。”
易烊千玺这才迈开早已站的发酸的双腿走向茶水间，依旧熟悉着他的口味，美式咖啡半糖，七分烫。
易烊千玺端着咖啡敲了敲门，听到回应后才走了进去，王俊凯正捏着眉心听着其他人的汇报，易烊千玺走进来后，所有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都投向这个曾经叱咤商场的人物身上。
如今尽管低着眉眼端着咖啡，却还是让人移开不眼的模样。
易烊千玺放下咖啡，转身离开。
“等一下。”
王俊凯依旧看着手中的文件，眼皮都没抬一下。
“换摩卡。”
易烊千玺转过身，将他面前的咖啡拿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中走了出去。
太烫，太凉，太甜，太苦……
易烊千玺来来回回不知泡了多少杯，王俊凯乐此不疲，易烊千玺也没有怨言，反倒觉得有些好笑，王俊凯现在看着独当一面，心里还是那个爱玩的性子。
以前吃饭也挑，各种强迫症也很让人头疼。
但是易烊千玺宠他，所以家里所有的摆设自打他住进来后全部按照他的要求摆放。
折腾了一上午，王总裁总算满意了，却是放在一边一口未动。
“我先出去了。”
“我让你出去了吗？”
王俊凯抬起头，终于在办公室无人的时候，正眼看了易烊千玺。
“怎么样？”
“心里是不是在骂我？”
“您开什么玩笑。”
王俊凯收回目光。
“下午有个会，你跟我一起去。”
*
直到跟着王俊凯走进会议室，易烊千玺云淡风轻的眼睛在看到在座的全是易氏之前的老员工后，才瞬间知道他的用意。
用眼神示意即将站起来的季辰，易烊千玺上前给王俊凯拉开了椅子。
这种场面倒也奇葩，。
会议桌两旁的人面面相觑，毕竟自己曾经的老板站在前面给新老板端茶倒水，每个人都有点如坐针毡，可是商场风云多变，谁又能知道易氏能轻易输给了英华？
大多数人只能暗叹造化弄人。
季辰凝着眸子，紧紧地盯着易烊千玺。
王俊凯淡然地翻了手里的会议本，漫不经心地开口。
“在座的各位，以往业绩还算可观，也都是商场数一数二的精英，以后易氏原本的业务还是由你们负责。”
“不过，既然易氏被英华收购了，那以后呢，就得按照英华的规矩来。”
“尤其是，市场部。”
季辰将目光收回来，斜睨着王俊凯。
“不知道王总对市场部有什么安排？”
“市场部不能只着重于国内市场。”
“不然就是固步自封，所以，下个月起，市场部总监有必要调到美国半年去了解国外顶级企业的市场，这也是董事会商讨出来的意思。”
王俊凯瞥过眼，扬起嘴角看向季辰。
“我想季总监应该没有疑议吧？”
季辰有些无语地笑出声来，嘴角带着冷意。
“我如果不去呢？”
坚定的话让在场的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倒吸一口气，王俊凯微笑着看着紧盯着自己的季辰，挑了挑眉。
“我们英华，不欢迎不听话的员工。”
季辰冷笑一声，忽然站起身。
“你以为我……”
“咳……”
站在王俊凯身后的易烊千玺轻咳出声，堵住了季辰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季辰将目光看向他，
易烊千玺收紧目光看着他，眼神中带着警告，微微摇了摇头。
季辰咬了咬牙，最后将目光从易烊千玺身上收回来，慢慢坐了下来。
“我接受公司安排。”
王俊凯始终低眸，眼睛里却积聚了幽深。
“继续开会。”
05
易烊千玺结束一天工作后不意外地看到堵在外面的季辰，随意解开西装的纽扣，抬步走了过去。
“知道你想问什么，事情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季辰皱着眉，有些不解。
“为什么？你就由着他这样羞辱你？”
“也算是为了易氏那些跟着我这么多年的朋友吧，虽然他们可能不把我当朋友，最起码还能保住目前体面的工作，而且，我闲着也是闲着。”
易烊千玺将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臂上，朝着外面走去。
“他王俊凯除非是疯了才会裁剪易氏老员工，他这是在给你下套啊，你就这样往里跳？！”
易烊千玺看着气急败坏的季辰，无所谓地笑了笑，抬手推了他一下。
“你以为我全是为了你们啊？”
“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季辰眉心收紧，有些话却也不知怎么开口。
“好好在美国深造，这是个好机会，美国那边大多的企业都比国内成熟，我相信不日后你归来，绝对会在这个领域大放异彩。”
“你知道我根本不在乎这些。”
易烊千玺淡淡瞥了他一眼，弯了弯嘴角。
“你跟他置气干嘛？为了我丢了自己的工作和前途，不至于。”
季辰抬起头，忽然眼神清滞地看向易烊千玺。
“至于不至于，不是你说了算。”
“是我说了算的。”
易烊千玺别开目光，不去体会这句话。
季辰笑了笑，搭上易烊千玺的肩膀。
“走吧，马上就没人陪你喝酒了，喝一次少一次。”
易烊千玺点了点头，随他离开。
远处的轿车内，黑色的车窗缓缓关闭，王俊凯收回目光。
“开车吧。”
*
季辰走得时候，王俊凯要约见重要的客户，易烊千玺没能去送他。
不送也好，本来就不喜欢这种离别的情节。
只是少了位唯一的朋友，易烊千玺倒也有些伤怀。
虽然易烊千玺知道，季辰对他不仅仅是朋友，但是易烊千玺无法回应，所以支持他的离开，也是希望他在漫长的离别后能够释怀。
所有人由一开始的冷嘲热讽看热闹，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就算全世界都知道易氏总裁在易氏倒了后，屈尊到了英华做起了助理。
有人说卧薪尝胆韬光养晦，也有人佩服王俊凯的魄力，毕竟养虎为患不是每个人都有绝对自信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王俊凯因为这个决定差点被董事会除名，也被自己早就不管事的父亲狠狠斥责了一番。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
本来以为看到他的落魄，他的失意，自己多少会有些痛快。
可是王俊凯骗的了所有人，根本无法骗过深夜里清澈的思绪。
易烊千玺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收了所有的爪牙，温驯的不像话，不管自己再多的羞辱，都能云淡风轻地一闪而过。
易烊千玺，你又在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你的蛰伏是为了更好的回击吗？还是说，是为了那个季辰？
*
易烊千玺抬眸看了眼后视镜中发呆的王俊凯，将车子停靠在了车位上。
“王总，到了。”
下了车为他打开车门，王俊凯从车内走出来，理了理领口，脸色暗沉。
“你跟我一起进去。”
顶级茶水包厢，对方已经落座，易烊千玺随着王俊凯走进来，很容易在对方眼中捕捉到了不耐烦，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手表，按照王俊凯的吩咐时间，没有迟到。
除非，是王俊凯故意的。
王俊凯难得示意他坐在身边，易烊千玺没有搭话，也没有去理会对面几人打量的目光。
“王总，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王俊凯笑了笑，只低头看着倒满的茶。
“不瞒您说，我也是太忙了，来一次也确实不容易。”
易烊千玺抬眼，知道王俊凯的性子直。
这句话的意思摆明了我能来都不错了，你们还能怎样。
别人也就罢了，对方是易烊千玺也接触过的国外顶级品牌，供着还来不及呢。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王总一听到是您，让我提前半个月就把时间空下来，是我不好，记错了时间，还请担待。”
“我让你说话了吗？”
王俊凯拿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易烊千玺目光带着怒气，却不是因为王俊凯当众让他下不来台，而是他如今处事的态度。
对面几人也没太多计较，而是直接谈了主题。
易烊千玺不再插话，而是根据他们的对话，感觉出来这次合作成功的几率很大。
“贵司提的要求我方都可以承现，不过，我们也有个条件。”
“王总请讲。”
“合作后，贵司所有的供货均由我们来支配，在合约期间，你们不得接触除英华之外任何一家企业，哪怕不是同种产品。”
易烊千玺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一脸淡漠的王俊凯。
果然对方有些惊讶，开始低语，倒是王俊凯一脸无所谓，静静地喝着茶。
“王总，这个要求，恐怕有点苛刻吧？您这是垄断啊？”
“也可以这样理解。”
“我们英华，不太喜欢跟不专一的对象合作，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如果是这样，我们凭什么把宝都压在英华身上？合约一签就是三年，我们三年内其他产品不接触其他合作商根本不现实。”
“照您这么说，看来我们是谈不下去了。”
王俊凯放下茶杯，抬眸看着说话的人。
“王总要是这般开条件，我们还真的没办法跟贵司合作了。”
“可惜了。”
王俊凯笑了笑。
“你们现在没资格跟我提条件。”
“你要相信我们英华给你们带来的利益，也要相信，我们英华随时都能断了你们的国内销路。”
一份合同甩在对方面前，王俊凯站起身。
“签或不签，诸位看着办。”
06
手握在方向盘上，易烊千玺没有着急启动车子，而是从后视镜看着身后惬意的王俊凯，心里有团火在蹿，最后还是没压制住。
“王俊凯，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都是这样做生意的？！”
“你知道这样得罪人的后果吗？！”
易烊千玺没有启动车子，而是看着歪在后面眯眼休息的王俊凯，眼底压着怒气。
“我怎么样，不需要你来插嘴。”
“还有，我的名字，是你随便叫的吗？”
“英华现在是一头猛虎，但是也不能这般吃人不吐骨头。”
“你不给别人留后路，就是在堵自己的前路，这点道理不明白吗！？”
“跟你有关系吗？！”
王俊凯忽然睁开眼睛。
“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教育我？！”
“哦？我忘了，你以前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哈？怎么？不甘于做助理了？”
“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
“颐指气使习惯了吗是？”
“易烊千玺，你给我记着，我想怎么做，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助理而已。”
“你还真是不可理喻。”
“我以前算是看错了你。”
易烊千玺气急，有些话也就脱口而出。
王俊凯眸子里的怒气突然翻涌。
“看走眼的人一直是我！”
“像你这样卑劣的人还有资格教育别人？”
“你给我滚下去！”
易烊千玺压着心中的火，打开车门走下来，王俊凯也走了下来，狠厉的眼睛瞪了他一眼，然后坐上驾驶座扬长而去。
*
易烊千玺觉得夜间的风特别冷，以至于有些头疼，差点没能站稳。
第二天来到公司的时候，易烊千玺才知道自己被扣了一个月的工资，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有些好笑。
端着最合适的咖啡走去王俊凯的办公室，以往这么早他一般都不会来，易烊千玺也就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女人面对着王俊凯坐在办公桌上，王俊凯的衣衫还有凌乱，甚至还能闻到扑鼻而来的酒气，易烊千玺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
却也很淡定地走了过去，将咖啡放在办公桌上，易烊千玺一言未发转身离开。
王俊凯在他离开后下意识地站起身想要追出去，却被人拉住了领带。
“王总，你要去哪呀？”
“滚。”
王俊凯黑下来的脸特别吓人，女人见好就收，拿着自己的手包一脸郁气离开。
出门后却看到门外比里面的人还黑着的一张脸，吓得心脏有些偏离，觉得赶紧离开了英华这个鬼地方才能保命。
王俊凯坐回椅子上，闭眼揉着自己的眉心，这是一夜宿醉的疲乏，喝多了却没有任何地方去，只能回到这个偌大的办公室，早上还来了个女人烦他。
这种日子，真是过够了。
开门的声音刺激了耳膜，王俊凯差点掀了面前的电脑。
“我不是让你滚了吗！？”
许久没有听到回应，王俊凯睁开眼睛，才看到对面那张清冷的脸。
“谁让你进来的？”
易烊千玺走向他，压着目光看着他。
“昨天有些话我说重了。”
“但我还是想跟你谈谈。”
王俊凯捏着眉心，还是有些不耐烦。
“我没有话跟你说，你出去。”
易烊千玺皱着眉，上前按在他的办公桌前，低头看着王俊凯。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样子？”
“难道打败了我后你就是这副德性！？”
“要你管……”
王俊凯抬起眸看向他，一份报纸忽然丢在他面前。
“你看看，外界是怎么说你的！？”
“论英华吃人不吐骨头的手段？”
“王俊凯，你到底在干什么？”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说了不要你管！”
“我不管你谁管你！？”
“还是让我看着我交到你手中的易氏还有英华全被你的任性给毁了吗？！”
“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作死吗？！”
王俊凯站起身直接走到他面前拎起他的衣领。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
“你这么在乎易氏？！有本事从我手里抢回去啊？！”
易烊千玺冷笑一声，反手握住王俊凯的手腕，一拳挥在了王俊凯脸上。
“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王俊凯扶着身后的办公桌，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忽然反手打了过来。
“你凭什么说我！？”
易烊千玺没有躲，却也没有任他打。
两个人像是把积压心底的怒气全部倾洒而出，下手都没有留有余地，办公室内的乱成一片，易烊千玺忍着嘴角疼痛想要站起身，却被王俊凯拉住领口压在了身下。
“易烊千玺，你做了那么多错事！却依然恬不知耻地在这里装好人！？你到底还要装出几副面孔？！”
被他抓紧的领口呼吸有些不稳，易烊千玺反手抓住王俊凯的手腕，却被王俊凯用力挣脱开迅速钳制住了他的下巴。
“你难道不敢承认自己犯下的龌龊错事吗？！”
易烊千玺忽然笑了起来，他低沉着嗓音，看着面前这张脸。
“我没有错。”
“爱你不是错。”
“如果能重来，我还是会这么做。”
“威胁也好，手段也罢，都无非是想得到你而已。”
“爱我？呵呵。”
王俊凯扯动嘴角拉疼了嘴角的淤青。
“爱我就是欺骗我？！爱我就是把我当傻子一样耍？！”
“爱我就是口上说说然后一转身都能爬上其他女人的床？！”
“爱我就是为了自己暧昧不清的员工都愿意委屈来做我的助理！？”
王俊凯松开手上的力道，狠狠地瞪着他从地上站起来。
“易烊千玺，你的爱可真廉价。”
“你不配说爱我。”
“从今天起，滚出我的世界。”
“我不想再看到你。”
易烊千玺平稳着气息，躺在地上眼角有些湿润。
他吸了吸鼻子，支撑着发胀的脑袋扶着一旁倒着的椅子站起来，他飘忽地眼睛望着王俊凯，紧紧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却看起来那么遥远。
“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是我对你问心无愧。”
王俊凯冷着眼睛撇开眼，易烊千玺没有目光，而是淡然一笑，朝着门口走去，在打开门的瞬间，停下了动作。
“其实，那天我去你家的时候，我买了对戒指。”
“可是最后却还是不欢而散。”
“于是我走出你家后就把它给扔了，那一瞬间，就好像把我的心也给扔了。”
眼前的门终于关上，王俊凯呆立在原地。
07
晴空万里后的天气伴随而来的是瓢泼大雨。
王俊凯在自己门口的花园里，道路上，从早到晚一丝不苟地翻找着每一块地方。
大雨在傍晚时毫无征兆地落下，王俊凯照着手电依旧没有放过每一个缝隙，雨水打在他的身上，而他疲惫的表情下是无限的焦急。
已经翻遍了所有的角落，还是没有找到。
王俊凯双腿已经酸麻，没有放弃，拼命翻找着每一个缝隙，尖锐的石块刮伤了手指，雨水浸湿了双眼，随着夜幕浓郁，来往中路人好奇的打量眼神已经逐渐减少。
-- 于是我走出你家后就把它给扔了，那一瞬间，就好像把我的心也给扔了。
王俊凯的心在往下坠。
一定找得到的，不能找不到，我不允许找不到。
*
王俊凯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他的卧室大床上，旁边站着私人医生。
王俊凯眼眸一深，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就被人按了回去。
“你给我消停点！”
“早些年我在国外，就将你独自放养着，你说你不喜欢家里的生活，喜欢平淡点，我由着你的性子来！”
“后来你愿意继承家业我也开心，可是你看看你！”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早知道，当年就该把你带在身边，不然也不会养出你这倔性子！”
耳边是来自于自己父亲的谩骂，王俊凯却晃了神，忽然清淡一笑，眼角滑下一滴泪来。
“我找不到它了。”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叹息，和怒气摔合的门，王俊凯目光丢在了空气里，没有温度。
*
其实一点也不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跟各种假面的人打着交道，听着身边各种违心的言语，有时候真话都不敢去相信。
如果不是因为他，王俊凯也绝不会这般违心度日。
王俊凯最想要的生活永远都是平淡如水的。
就像，就像易烊千玺死皮赖脸缠着他的那些日子，两个人在那间不大的公寓内，不管是闹来闹去，还是吃着不可口的饭菜，其实想起来都挺令人怀念的。
易烊千玺，如果有的选，他绝对不符合王俊凯的择偶标准，不管是一开始的讨厌，还是后来的改观，这个人，都不应该是童话里的完美人物。
他无耻，卑劣，毫无底线，一身铜臭，是王俊凯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可是他又固执，隐忍，故意把不讨喜的模样露出来，对于感情……
又过于情深。
那样沉重的情意，王俊凯承认，他是感受到过的，他生活里的每一个细小的浪漫，每一个不经意的付出，细水长流，轻扫心间，他从来不说。
“千玺父母在他19岁的时候车祸双双去世，留下一个漏洞百出却又让众人虎视眈眈的易氏给他，那个时候，所有人都等着瓜分易氏这块肥肉，那些平时最亲善的亲人首当其冲。”
“我想他就是在那个时候看惯了人世丑恶。”
“别人也不知道他将易氏一点点扶持起来，付出过什么，又经历过什么。”
“我们根本无法想象。”
“他对待感情也比较幼稚。”
“所以何必这般在意他得到你的手段？”
“而忽略了他真心呢。”
耳边回忆起季辰离开时跟王俊凯说的一番话。
也许易烊千玺说的没错，最冷血的人一直都是自己，即使自己内心早就跳动不安，却还是要冷着脸色羞辱他，将他逼到死路上，却依旧不愿意松口，和心里那道可笑的坚持。
只要他是真的爱我，又何必去在意那些呢。
其实早就原谅他了吧？
在他带着柔和的目光和神伤的表情轻笑着开口的那瞬间。
“你走了之后，我特别想你。”
“想你想的睡不着，那个时候，我就在想。”
“什么名誉金钱权利，都不要了，只要你能回来，就什么都好。”
我却宁愿不去相信他的真话。
王俊凯浇花的水壶丢在一旁，看了看头顶的太阳。
08
临时有个出差，王俊凯取消不掉，想着把英华的事情处理好再去追求自己的爱情也来得及。
王俊凯已经决定去找回易烊千玺，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一试，就算他已经放弃了自己，可有些话不去说出来，也许真的要抱憾终生。
客户约的城市是出了名的山城，一路上有些颠簸，王俊凯在后座上昏昏欲睡。太阳落山后还没到目的地，王俊凯让司机开慢点，看着窗外蜿蜒的山路发呆。
风景很美，易烊千玺也应该喜欢吧，他家里还有一些陈旧的风景照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
夜色黑的挺快，王俊凯有些无聊，不知道还有多久能到。
忽然车子有些摇晃起来，王俊凯皱了皱眉，本来因为山路身体就有些不适。
“怎么了？”
“王总，后面有个车子是不是无证驾驶啊？总是跟在后面要超不超的。”
“那你慢点，让他先过。”
王俊凯低下头，司机点了点头，松了油门，刚要朝右靠停，却忽然发现后面的车子忽然加速从右边冲了过来。
司机面色一惊，连忙朝左打了方向盘。
山路窄小，而一旁就是断崖，王俊凯被这一晃撞到了头，眼看着车子就要翻落，伴随着司机惊慌失措地尖叫，以及王俊凯瞬间绝望的双眸。
这一瞬间，王俊凯忽然害怕，再也见不到易烊千玺。
就在此时，左侧不知从哪边忽然冲过来了一辆车，将王俊凯所在的即将翻落的车猛地撞回车道，随着这个撞击，那辆忽然杀出来的车瞬间翻下断崖。
王俊凯被这撞击擦破了额头，血迹汩汩流出挂在了他的脸上。
而他却无法顾及，只僵硬着愈发惊恐绝望的眼神，以及颤抖着打开车门的双手。
全是因为在刚刚那一瞬间，那忽然而来半开着的车窗内，那张一生都不可能忘记的侧脸。
棱角分明唇角带笑的面孔。
分明是他放在心尖，融入骨髓的那个人。
09
“医生……”
“您别担心，您现在先去挂个营养液好吗？”
王俊凯毫无血色的脸颊，额头还包裹着纱布，以及布满血丝的眼睛，如果不是还在说话，还真如魔怔了。
“医生，他怎么样了？”
“应该庆幸下面是湖水，他也做了防护措施，有脑震荡，还有外伤，刚刚已经转出重症室了，医诊结果还没下来。目前没有大碍。”
“不过，这位先生，您已经在走廊里呆了一天一夜了，再这样的话，我们医院要给您再开个病房了……”
医生有点无奈地点了点头，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就已经冲进了病房内。
病床上的人还在输着点滴，眼睛紧紧闭着。
王俊凯忽然不敢迈开步子，疲惫地身躯坐在病床前，伸手握住了眼前冰凉的手，怔着眸子，说不出来一句话。
易烊千玺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怔怔望着自己的王俊凯，像是痴傻了一般。
声音还是虚乏的。
“看到你这样，我就知道我赌对了。”
王俊凯看着他，好久都没有开口，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你疯了吗……”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到没有了音色。
易烊千玺扯了个笑出来。
“我就是疯子。”
“你第一天认识我啊？”
“你为什么不听话，我早就说了做生意不能得罪人的。”
“我就知道你这次出差不太正常，所以才一路跟来的。”
“你都知道？”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吗？！”
易烊千玺挑了挑眉，微微一笑。
“我就是想让你相信我爱你啊。”
“又想不出来其他的办法。”
王俊凯湿了眼眸。
“疯子。”
10
“脑部有细小肿瘤，从病例上来看，之前就已经确诊了。”
“这么跟你说吧，这种手术越早做越好，可是病人却在得知病情后又拖了好几个月……”
“手术成功率有多少？”
“我只能保守说，三成。”
“无论如何，都必须做手术了，否则恶化了的话，就……”
王俊凯不知道怎么走回病房的，只觉得每一步都像是煎熬。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承受能力有多大，可是现在的他，确实有些承受不住了。
“你回来了？”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千玺……”
王俊凯用尽全力挤出来一抹笑。
易烊千玺侧眸看着他，眸光微闪。
“我不做手术。”
王俊凯抬眸看向他，压着呼吸。
“你知道了……”
易烊千玺低头笑了笑，吃着王俊凯削好的苹果。
“这些医生整天故弄玄虚，我就是头疼了点，非得要给我开脑子。”
“不做，我还就不信了，怕了它去不成。”
王俊凯将眼角的湿意逼回去。
“手术必须做。”
“我不做……”
“我不能让你有事，哪怕只有万分的希望。”
“易烊千玺，这次由不得你。”
“你凭什么给我做主！？”
易烊千玺有些生气，直接从病床上坐起来。
王俊凯上前将他抱进怀里，胸口都在颤抖。
“千玺，我不能再失去你。”
“我也不允许自己再失去你。”
从那辆车在我眼前翻落的时候，我那一刻忽然明白了。如果那是万丈悬崖，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易烊千玺吸了吸鼻子，将手臂环住眼前的人，伸手抚上他后脑的头发，一下一下地轻拍着。
“他们说手术后发生失忆率很高的。”
“我怕我会忘记你。”
王俊凯收紧了手臂的力道，将即将吐出的哽咽吞回心里。
易烊千玺，只要你能好好的，忘了我也没关系。
*
易烊千玺最终没有拗过王俊凯，在即将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易烊千玺紧紧握着王俊凯的手，笑出来了梨涡。
“我会少一块头发的。”
“会不会很难看啊？”
“不难看，你怎么样都不难看。”
“让我再看看你，王俊凯，假如我忘了你。”
“当我问起你是谁的时候，你一定要告诉我，你是我最爱的人，知道吗？”
“知道。”
“我是你最爱的人。”
易烊千玺笑弯了眼睛。
“我会不会醒不过来啊？医生告诉我这种情况也有可能的。”
“不许胡说。”
王俊凯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强忍着泪腺酸涩。
易烊千玺伸手拿下来他手，然后勾了勾手。
“你把耳朵靠过来。”
王俊凯低下头，随着手术车慢慢向前走。
“我告诉你，我跟蒋如什么事都没有，我那天是被骗过去的。”
“还有，除了你，我没有跟第二个人上过床。”
手术室的的门砰的一声关上，明黄的灯在头顶闪烁。
王俊凯靠着身后的墙慢慢滑落，咬着自己的手背泪流满面。
11
手术结束第三天，易烊千玺待在重症监护室，没有醒。
王俊凯忘记多久没有合过眼，医院已经成了他所有生活的根据地，父亲派人来过几次，最后也只能妥协，着手安排了最好的专家。
第五天，易烊千玺还是紧闭着眉眼，如果不是那微弱的呼吸，王俊凯大概早就绝望了吧。
第十天，易烊千玺从重症监护移到了普通病房，王俊凯的眼眸带着释然的灰暗。
醒不过来也没关系，我一直等着就是了。
反正认识你之后，我就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你哪天不折磨我我还真就无法适应了。
第十八天了。
王俊凯安静地给他擦着眉眼，即使头部全被包裹着，他这张脸还是好看的气人。
季辰从美国回来了，王俊凯没有瞒着他，而是全心全意照顾着易烊千玺。
“那天从你那里出来，他被玻璃划伤，我带他去医院，半路却晕倒了，医生说了他的病因，我走之前再三嘱咐过他。”
“他就是不听。”
王俊凯小心翼翼地擦着易烊千玺的手，安静地听着季辰的话。
“我说句不好听的。”
“如果千玺醒不过来……”
“那我就照顾他一辈子。”
王俊凯将毛巾丢在一旁，毫不犹豫地开口，然后起身为易烊千玺拉了拉被子。
季辰笑了笑，许久后才将目光从易烊千玺身上收回来轻声开口。
“你值得他爱。”
*
第二十一天。
王俊凯趴在易烊千玺的病床前进入深眠，却被手指间的触碰惊醒。
王俊凯猛地坐起身，看着病床上的人正在缓缓睁开双眼，喉间像是哽住了石块，半天发不出声音。
医生冲进来的时候，王俊凯咬牙忍着泪水，看着病床上的人摘下氧气罩，那双眉眼越来越清晰。
他忽然抬起手，缓缓地指向王俊凯。
“你……是谁？”
王俊凯眸光怔了许久许久，久到泪水滑落都不自知。
他低下头，看着那双迷蒙的眼睛，最后挤出来一个微笑。
“我是你的朋友。”
“你叫易烊千玺，是一家公司的老板。”
“你喜欢摄影，喜欢画画，喜欢养猫，喜欢旅行，喜欢吃榴莲，不喜欢苦瓜……”
像是怕他记不住一般，王俊凯静静地罗列易烊千玺曾经最向往的生活。
“你有着，很幸福的生活。”
垂下的眸子是不想让他看到眼底的悲伤。
易烊千玺，对不起，遇到我让你承受这么多不易，以后就请你过得洒脱一点。
我奢求你一生喜乐，不奢求你再爱上我。
王俊凯站在病床前，慢慢挤出一抹笑来，终于可以抬眸看向他。
时间在随着心跳分秒流逝，还有输液的点滴声。
……
王俊凯的手忽然被人握住。
“我不是告诉过你要说你是我最爱的人吗？”
“小狼崽子，一点都不听话。”
王俊凯睁大双眼盛满不可思议，最后却是被翻涌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哭什么哭？还不去把胡茬刮了，丑死了。”
窗外的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照在滑落的泪滴上折射出彩虹的光泽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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